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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素材”示例
“技艺概念”示例
四个假象
族类假象植基于人性本身中
，也即植基于人这一族或这一类中。若断言人的感官是事物的量尺，这是
一句错误的话。
正相反，不论感官或者心灵的一切觉知总是依个人的量尺而不是依宇宙的量尺；而人类理
解力则正如一面凹凸镜，它接受光线既不规则，于是就因在反映事物时掺入了它自己的性质而使得事物的
性质变形和褪色。
洞穴假象是各个人的假象。
因为每一个人（除普遍人性所共有的错误外）都各有其自己的洞穴，使自
然之光屈折和变
色。这个洞穴的形成，或是由于这人自己固有的独特的本性；或是由于他所受的教育和与
别人的交往；或是由于他阅读一些书籍而对其权威性发生崇敬和赞美；又或者是由于各种感印，这些感印
又是依人心之不同（如有的人是“心怀成见”和“胸有成竹”
，有的人则
是“漠然无所动于中”
）而作用各
异的；以及类此等等。这样，
人的元精（照各个不同的人所秉受而得的样子）实际上是一种易变多扰的东
西，又似为机
运所统治着。因此，赫拉克利特曾经说得好，人们之追求科学总是求诸他们自己的小天地，
而不是求诸公共的大天地。
另有一类假象是由人们相互间的
交接和联系所形成，我称之为市场的假象，取人们在市场中有往来交
接之意。人们是靠谈
话来联系的；而所利用的文字则依照一般俗人的了解。因此，选用文字之失当害意就
惊人
地障碍着理解力。
有学问的人们在某些事物中所惯用以防护自己的定义或注解也丝毫不能
把事情纠正。
而文字仍公然强制和统辖着理解力，弄得一切混乱，并把人们岔引到无数空
洞的争论和无谓的幻想上去。
最后，还有一类假象是从哲学的
各种各样的教条以及一些错误的论证法则移植到人们心中的。我称这些为
剧场的假象；因
为在我看来，一切公认的学说体系只不过是许多舞台戏剧，表现着人们自己依照虚构的布
景的式样而创造出来的一些世界。我所说的还不仅限于现在时兴的一些体系，亦不限于古代的各种哲学和
宗派；有见于许多大不相同的错误却往往出于大部分相同的原因，我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同类的剧
本编制
出来并以同样人工造作的方式排演出来。我所指的又还不限于那些完整的体系，科
学当中许多由于传统、
轻信和疏忽而被公认的原则和原理也是一样的。——培根《新工具
》
孤独的根号三
< br>解释不等于理解。人不仅仅是待解释的符码；没有对不可化约者的尊重，就没有理解；理解，甚至必
须包括体谅一个人自我解释之不得已；因为，这种不得已与那种不可化约，很多时候表现为同一
种东西，
而事实上，它们也完全可以是同一种东西。每当想到上面这整个意思，我总不免
笑着叹息起来。
文学是个体和世界尽可能葆有其不容化约的部
分以语言文字呈现的无限过程和有限结果。被当作果壳
扔掉的，都被上帝当果仁捡起。文
学是上帝的果仁盒。
《在桥边》
、<
/p>
《无头的男人》
。
围棋
国际象棋要杀死对方才能赢，围
棋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得活下去才会赢，而且还得设法让对方也活下
去，生死只是布局好
坏与否的结果，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布局。——电影《刺猬的优雅》
五个“三分法”
柏拉图所论的“三种
人性要素”
：欲望、血气、理性；亚里士多德所论的“人的三种生活”
< br>：享乐的生
活、
政治的生活、
沉
思的生活；毕达哥拉斯所论的
“奥林匹克运动会上的三种人”
：
买卖人、
竞争者、
观者；
基尔克果所论的人生三阶段：审美阶段、伦理阶段、宗教阶段；列入美国《独立宣言》的三种基本人权
：
生存权、自由权、追求幸福权。
俄耳甫斯
俄耳甫斯的故事虽然家喻户
晓，但并不是每一点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释。它似乎用来表现普遍哲学。受
人敬佩的俄耳甫
斯能力非凡，精通所有和谐的音乐，曾用甜美舒缓的乐曲驯服了周围的动植物，并把它们
吸引到自己身边来。所以，用个简单的比喻来讲，俄耳甫斯可以看作是人格化的哲学。既然智慧的地位和
威力要高于体力，俄耳甫斯的成就要超过赫拉克勒斯的功绩。
由于深爱着突然去世的妻子，俄
耳甫斯决定下到阴间，用琴声恳求冥王和冥后把她放回来。他的努力
没有白费。他悦耳动
听的歌声和琴声打动了冥王和冥后，让后者高兴得心花怒放，于是允许他把妻子带回
人间
，但前提是，回去时，他在前，妻子在后，到达阳间之前他不能回头观望。但对妻子的爱意和担心让
他不能自已。将到安全地带时，他破坏了原先的约定，回头望了望，发现妻子突然从身边掉了下去，很
快
跌入阴间。从此，俄耳甫斯独居于偏僻之地，闷闷不乐，不愿再见到女人。在那里，他
以同样美妙的歌声
和琴声引来了各种各样的野兽，去掉了它们的兽性，让它们忘记了所有
的争吵和凶残，不再受七情六欲的
驱使，不再为填饱肚子而追赶猎物。它们温和友善地站
在他四周，像在剧院里一样，倾听他悠扬的琴声。
不仅如此，魅力无比的乐曲甚至感动了
树木和石头，使它们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在俄耳甫斯的周围井然有
序地站好。俄耳甫斯相
当成功地把这种状况维持了一段时间，简直令人不可思议。后来，一些色雷斯的妇
女在酒
神巴克斯的煽动下来到了俄耳甫斯的居住地。她们先是吹起了号角，令人讨厌的号声嘶哑低沉，盖
过了俄耳甫斯的琴声，使乐曲失去了能够维持秩序和友情的魔力。如此一来，局面大乱。野兽又恢复了本
性，像往常一样弱肉强食，石头和树木也不再各就各位，俄耳甫斯本人被愤怒的妇女撕成
碎片，抛尸荒野。
俄耳甫斯死后，缪斯女神的河流赫利孔悲愤交加，掩面于地下，到其他
地方才露出地面。
寓言表达的似乎是下面这个意思。俄耳甫斯
的乐声有两种功能，讨好冥府与吸引野兽和树木。前者最
好理解为自然哲学，后者为道德
和政治哲学。因为自然哲学最崇高的任务首先是恢复和更新不能持久的东
西，其次是把事
物保持在当前的状态，延缓老化和死亡，这与前者实际上是一码事，只是低一个层次。假
使这确实能够实现的话，也只能靠恰如其分地调节自然的各个部分，这与精确地调节琴弦，让其发出和谐
的乐声，没有什么两样。这是一项最困难的工作，常常没有什么结果。其失败的原因可能只是好奇
、没有
耐心和过早地瞎忙碌。一旦发现自己不能胜任这项伟大的事业，哲学怀着忧郁的心
情转向了适合自己的人
类事务，通过说服和雄辩潜移默化地让人们热爱美德、公正与和平
，教导他们团结友爱、服从政府、自我
节制和遵纪守法。接下来就开始建造房屋和城市，
让田野和花园绿树成荫。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石头和树
木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来到了哲学
周围。我们看到，先是孜孜不倦的实验，企图让死人复活，然后是实验
失败，接下来恰当
地描写了哲学如何应用于政治事务，也遵循了事件发生的顺序。的确，人们明确地意识
到
死亡不可避免时，就通过功名获取不朽。故事还巧妙地点出，俄耳甫斯讨厌女人和婚姻，是因为甜美的
婚姻和儿女情长常常阻碍了人们为国家做出伟大崇高的贡献，让他们仅满足于在种族和血统上而不是 在事
业上获得永恒。
依赖智慧所完成
的事业尽管在人类世界中最为出类拔萃，但它们也有自己的兴衰沉浮。一般而言，国
家在
繁荣一段时间之后会出现动荡、骚乱和战争，这些动乱首先使法律失效，接着，人们恢复到堕落本性，
田地荒芜，城市萧条。若动乱持续下去，文艺和哲学不久就会被撕得粉碎，仅仅会留下一些残篇，分 散各
处，像海难后漂流的船板。不久，野蛮时代开始了，赫利孔的水沉入地下，按照既定
的事物盛衰规律，又
可能在其他国家破土而出，而不是在它们原先的地方。——培根《论
古人的智慧·俄耳甫斯或哲学》
“学而时习之”的“时”
“天”
的最真切的表现只能是“时”
，
它突破了现
成者范围而投入生存的纯显现境地。
范蠡说道：
“天
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骄，劳而不矜其功。夫圣人随时以行，是谓守时。”中国古人要表达他的非现成 识度
时常用“
A
而非
< br>a
”的句式，其中“
A
”为天然
显现者、“缘起性空”者，“
a
”则是被人为对象化、呆板化、
现成化了的
A
。天就在我们的生存之中
，随处显身；但所有的“
a
”加在一起，也只是它的东露一鳞、
西伸
一爪而已。在“
a
”的层次上，一
切努力不是太早就是太迟，总也赶不上天时，进入不到充满领悟的时机中
去。……因此，
认天之时为最终的实在并非是坚持另一种形而上学的原则。它意味着一种不同于传统西方
和印度的思想方式、说话方式和人生行为的境界。当然，这里同样有一个通过学习而能知几因天的问题。
勾践、夫差与范蠡这种“高人”相比都是只知目的和手段、加上碰运气的外行。可是这种学习与数
学逻辑
的、概念思辨的、单纯瑜伽式的学习都不同，因为它追求的不是某一种技巧、理论
和意识状态，而是能进
入生存境域（时）的“终极能力”。它没有固定的追求“对象”，
而且恰恰是要追求既不受制于对象而又
能维持于现象（缘起）境域之中的能力。所以，这
种学习从一开始就是盘曲的、非线性的、即益即损的、
“
A
而不
a
”的。出色的学生不只是知识渊博、
有逻辑推理、概念抽象的能力，或坚守道德规范、敬天守礼，
还应是对“时”有如影随形
的敏感，能“入境”之人。——张祥龙《海德格尔思想与中国天道》
维克多·弗兰克《活出生命的意义》
苦难，仅仅指生命的偶然和不可预测的厄运？人所面临的真实的存在困境：人生来注定是不可化约的
他自己，注定活在无数他人中间，这意味着孤独；人生来就有欲望，实现欲望的能力远远赶不上欲望的
能
力，两者之间有着永恒的距离，这意味着痛苦；人生来不想死，可人生来就是在走向死
，这意味着恐惧。
这存在困境真实，又具有荒诞性。人要活，必须首先面对荒诞性。但同
时，人又不能心安理得地活在荒诞
中，他必须求“生命的意义”
，也就是“赋值”
。人的存在，并不同于一般的“活着”
，它是
依据某种价值信
念支撑的生活。故“人的存在”
，可以像维克多
·弗兰克这么表述：
The freedom of will to meaning
of sth
。
生命的意义总是在变
化，但作为意义永远不会消失。按照意义疗法，我们可以用三种不同的方式来发
现生命的
意义：一、通过创立某项工作或从事某种事业；二、通过体验某种事情或面对某个人；三、在忍
< br>受不可避免的苦难时采取某种态度。——维克多·弗兰克
这段话出自他的《活出生命的意义》一书。书名像心灵鸡汤。书却是这个为全家人留在德国集中营而
唯一幸存的犹太心理医生据营中实际体认而作。心灵鸡汤之为心灵鸡汤，不在于其价值表述的庸常性 ，乃
在于，它并非一个人据其自身的生活体认而做出的“赋值”决断，而仅仅是表现为外
在的浮光掠影的“价
值供求”关系的“价值赝品”
。也就是说，
只要是这种决断，即便表述得庸常（是否只要是在表述，就意味
着某种庸常性；另，这种
决断与表述之间是什么关系；是否有某种决断，必须体现为表述；又或者，表述
会消解某
种决断？）
，亦非心灵鸡汤；反之，再如何玄妙，也是俗谛。
教史铁生《我与地坛》
，老师问：
“是
什么支撑着母亲？”学生不假思索异口同声：
“是爱！
”这问答
真
可笑。是因为“爱”这个字如此庸常？还是因为人们如此轻易地谈论它以至于出口成鸡
汤？可由此理解为
什么母亲爱而爱得如此毫不张扬。
因为不能去爱而受苦，是为地狱（陀思妥耶夫斯基语）
；受苦的爱为了那
指向爱的受苦，是为拯救（应
该是吧，但是??）
；爱力有尽而
爱欲不熄，上下左右没个了结处，是为人间（不够严密的推论，然而为什
么总是最先被肯
定？）
。
“情怀意象”示例
卿云歌
日本《古事记》的开头，伊耶
那岐命和伊耶那美命这兄妹二神奉命下到人间来造那漂浮的国土。为着
繁衍造物，他们便
要以男女相见，于是，相约围绕一根天之御柱，一个从右转，一个从左转，背向而行。
史
书里没有记载这根柱子的直径有多长，也没有说他们行了多少的时间，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刻。再相
遇时，
伊耶那美命先开口：
“啊呀，
真是一个好男子。”
随后，
伊耶那岐命说：
“啊呀，真是一个好女子。
”
我读到这里，真觉得天地澄澈，千万年前的事情如在己身，再没有多余的话。然而接下来却还有一转。<
/p>
他们随后有了几个小孩，但因为是伊耶那美命身为女子先开的口，天神觉得不良，怎么办呢
，也只好重新
来过。这次是伊耶那岐命先说道：“啊呀，真是一个好女子。”随后，伊耶
那美命再说道：“啊呀，真是
一个好男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流行的纳兰诗句，明明很好，我却一直不喜欢，也说不出原因。如今用《古<
/p>
事记》对照，才明白之所以不喜，是因为觉察到其中熟悉的放弃和挑剔。因为已经放弃了，
所以就愈发挑
剔，唯有这样才能安慰自己，在柔弱中安慰自己。而所谓“万物皆相见”，
却并非追忆或梦幻中的事，偏
偏正是时时刻刻乃至此时此刻的光明刚健，新鲜流溢，比如
伊耶那岐命绕柱再见到伊耶那美命。
倘若允许，他们可以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反反复复地绕柱而行
，于独自处混沌生长，于相见时欢喜无
厌。那最初感受到的好，没有一点渣滓，所以可以
就这么一直好下去，每次见到都有同样的好，如同《庄
子
?
达生》里讲的“始乎适而未尝不适”，不用努力维持，也不会消失败坏。而我在古歌谣里又找
到《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