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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世同堂》英译全稿的发现和《饥荒》的回译
《四世同堂》完整版首度面世
(老舍
著、赵武平译补)
,首次完整
收入小说第三部
< br>
《饥荒》
散逸的后
16
章(段)
,比现行所有版本多出
10
万多字。由于文革时期原稿第三部丧失,
《四
世同堂》
一直没有完整版本
出现,这
次根据最初未经发表的英文译稿重新译回的第三部后
16
章,<
/p>
《四
世同堂》
得以完整出版,恢复了一代文学名著的原貌,是中国文学史上
的重要事件。
两年前的夏天,夏志清
《张爱玲给我的信件》
在武汉出简体
字版的
时候,我刚好也在哈佛大学,找出他写给老舍译者浦爱德的一通信札。从
抬头能够看出,此信的转交者,是位于纽约第三大道七五
?
号的哈考特―
布瑞斯(
Harcourt
,
Brace
)
公司,也就是
《四世同堂》
的美国出版社。
这是一封从未发表过的信,确切地
说,是一封文学求援信。信以英语
写成,打印在纽约州立大学教育学院信笺上,落款日期
为一九六
?
年八月
四日,距
《四世同堂》
在美面
世已有九年。夏志清当时已至波茨坦的纽
约州立大学英语系执教,还在为次年三月出版的
《中国现代小说史》
做
扫尾工作。在此信札之中,夏氏对“亲爱的浦小姐(
Miss
Pruitt
)”谨
慎而又诚恳地说:
带着浓厚的兴趣,读过
The Yellow Storm
p>
以后,我才得以明白,此
书是老舍
(舒庆春)
自一九四六年起在上海出版的,
由
三部分构成的
《四
世同堂》
之删节版。
我的论著
《中国现代小说史》
,今冬将在耶鲁大学出版。我看过这部
p>
小说分别以
《惶惑》
和
《偷生》为名的第一和第二部,但没有见过第
第
1
页
三部
《饥荒》
,似乎所有美国大学图书馆也均无此书。因此,我想求助于
您。我相信,您是
《四世》
的译者,手上应有一部
《饥荒》
p>
,而且译书
时候会经常用到。我故而冒昧请教,不知可否赐告您所用
此版《饥荒》出
版者的名字,以及出书时间和地点?如蒙惠示,我会感谢不尽,因为这个
信息,将使拙著之参考书目更臻完善。我看过该作品一九五
?<
/p>
至五一年,
在上海
《小说》月刊的连载,但全部内容仅限于此。
此外,
我还想知道,能否劳驾您,把自己的《饥荒》
,借我使用一周
左
右?身为现代中国小说史研究者,无以通读原著,只能仰仗您的
The
Yellow Storm
,来了解
《四世》
后续的故事情节与人物发展
,我深感愧
疚。您的善意,我将铭感不忘。
夏札附
于浦爱德档案之中,现存施莱辛格图书馆。就档案本身来看,
不能确定浦爱德曾经有过回
复。但据夏氏之后的老舍评论,不难推断完整
的
《饥荒》
,最终还是与他无缘。
一如夏氏所言,
《四世同堂》
的前两部,和第三部之前半部
(在一
九四五年所写
《四世同堂》“序”里,老舍以“段”代“章”,说依照
计划写来,第一部为三
十四段,后两部各为三十三段,最后合在一起,全
书一百段)
,
先后在重庆
《扫荡报》“扫荡”副刊
(一九四四年十一月
十日至一九四五年九月二日连载
《惶惑》
)
,
《世界日报》
“明珠”副刊
< br>(一
九四五年五月一日至十二月十五日连载
《偷生》
)
,和上海
《小说》月刊
(一九五
?
年五月到一九五一年一月连载
《饥荒》
前二十段)
发表。
本写成于重庆,即交给良友公司发行,但该公司以种种关系到
胜利后
半年才在上海印成书,而初版售罄后,也未见再版。现在良友公司的营业
第
2
页
尚未恢复,我已向他们将过去所有该公司初版之
《赶集》
《离婚》
及
本书版权按约一律收回,而本书纸型也由我备价购回,交晨光公司出版。
本书在良友出版
时原名
《四世同堂》
,其实是
《四世同堂》
的第一部,
现在第二部
《偷生》
也已交晨光公司同时出版,
所以这第一部改名为
《惶
惑》
,连同将来出版的第三部
< br>《饥荒》
,全书总名还是称为《四世同堂》
。
老舍三十五年十月一日纽约。
然而,不知出于何因,或者受谁干
涉,
《饥荒》的后半部最终未能发
表。在致
《四世同堂》日译者铃木择郎和桑岛信一的信
(一九五一年十
月十五日)中,老舍说:“需要对
《四世同堂》
全部加以修改,因
此第
三部不宜发表。何时能着手修改还不知道。现在工作繁忙,无闲暇顾及。
这实在对不起各位,但也无奈。”及至“文革”,老舍被抄家后,
《饥荒》
手稿散佚。此后,再也无人能说清,此书原貌到底如何。
幸运的
是,时隔六十五年,这个令人困惑的疑问,终于在哈佛大学有
了解答的可能,那就是浦爱
德档案中的
《四世同堂》
英译文稿,包括了
完整的
《饥荒》
译稿。
一、浦爱德档案里的老舍
从施莱辛格图书馆官方网站展示的
馆藏目录看,浦爱德档案不仅有老
舍其他未刊信函,而且还包括浦译
《四世同堂》
全稿。根据该档案的检
索指南
(
Pruitt
,
<
/p>
,
1850
―1992:
A Finding Aid
)
,以及
其他资料,大致可以了解浦爱德的生平状况:爱达
?
普鲁伊特是作家、教
育家、社会工作者和基金募集者。她一
生热心推动中美民间友谊,于一九
五九和一九七二年,两次突破禁令访问中国。一九八五
年七月二十四日,
在费城辞世,享年九十六岁。
第
3
页
p>
几个月后经友人引荐,我致信哈佛燕京图书馆马小鹤先生,再次得到
确认:
《四世同堂》
译稿果然仍在哈
佛施莱辛格图书馆。不久,等我在耶
鲁大学的出版研究课结束,就于二
< br>?
一四年七月二十八日,从纽黑文转至
麻省剑桥后,等不
及马先生的陪同,就在旅舍搁下行李,直接赶到图书馆
所在的拉德克利夫学院――
那里也是美国女性研究重镇。
在随后
的一周,经过施莱辛格图书馆的配合和授权,我先后调阅到编号为
MC465
的十一盒浦爱德档案,细致研究了分装在编号为
< br>5355
的常规档案盒中,
标有
《四世同堂》
(“Four
Generati
ons
:
One
House
,194548”)
说
明的数百页材料。
按照图书馆的归纳分类,
《四世同堂》
档案分两部分:其一为全部译
稿
;
p>
其二是同翻译和出版相关的通信、笔记、卡片和零稿。
(一)
译稿
《四世同堂》英文译稿,冠以“FOUR GENERATIONS IN ONE H
OUSE”
之名,
打印在相当于
A4<
/p>
纸张大小的、
薄近透明的白纸上
;
文稿按先后顺序,
每两章,或三到五章,整整齐齐分组装于三十个乳黄
色的文件夹内。译稿
有三部分,即第一部
(BookⅠ)
和第二部
(BookⅡ)
的初译稿(编号
p>
1327
至
1345
,均为三十二章)
,以及初译稿若干零页,稿面上有繁密的改
动笔迹,字体潦草,难以辨认
;
第二部另有一份修订誊清稿,篇
幅从三十
二章,缩至三十一章
(编号
1346
至
1350
< br>)
;
以及第三部
(Book
Ⅲ)
,也
就是
《饥荒》
的译稿
(编号
1351
至
1356
)
,共三十六章。
由此可以推断,
《四世同堂》
全书,实际上的篇幅不是原来老舍设想
的一百段
(章)
,而是一百
?
三段
(章)――
这实在是一个引人兴奋的
新发现。
(二)
信件
第
4
页
老舍手写主要人物表
(两页)
,及人物介绍(两页)
;
老舍谈中国人
名习俗的手稿
(三页)
;
老舍手绘小羊圈地形草图
(一
页)
;
小羊圈地形
图刻印样
(一页)
;
老舍手绘“
清水脊”和“花墙子”门楼图
(一页)
;
老舍手稿
(第十章后冠晓荷告密
钱孟石的故事梗概,两页)
;
有手写批注
的植物名词解释
(上列“槐树”“赤包”“茴香”“茵陈”
与“茵陈蒿
子”“蒿子”“府绸”和“鲶”等词,一页)
;
p>
浦氏翻译笔记
(一页)
< br>;
诗行“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深闺梦里人”英汉翻译对
照
(一页)
。
(四)
卡片
(五)
零稿
时间为一九四五年八月的
《
?
驼祥子》
无署名书评稿
(四页)
;
一
九四八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的
《纽约先驱论坛报》
约翰
p>
?K?
哈钦斯
《离婚》
书评剪报
< br>(一页)
;
赛珍珠的
《四世同堂》
书评底稿
(两页)
< br>;
题为“艺
术教育”的无名文稿
(八页)
。
二、
《饥荒》
的译稿
如所周知,
《饥荒》
的创作,和
《四世同堂》
全书的翻译,大致情
况是这样的:
一九四
六年十二月,
浦爱德由中国回到纽约,
即从次年二月前后开始,
同老舍合译前两部,当时
《饥荒》
写作也刚开始。一九四七年
十二月,
《惶惑》
前十章译稿完成,
受到老舍最早的代理人亨丽埃特
?
赫兹批评,
< br>但得到赛珍珠肯定。一九四八年七月,
《惶惑》
和
《偷生》
译稿完成,
交给新的代理人劳埃德审阅。随后,老舍在创作
p>
《饥荒》
的同
时,也陆
续把写好的文稿,
交给浦爱德翻译。
< br>一九四九年二月,
老舍写完
《
饥荒》
,
于二十六日致信楼适夷说:“《四世同堂》
已草完,正在译。这就是为
第
5
页
什么还未回国的原因。”八月,<
/p>
《饥荒》余下部分翻译完成后,于二十五
日交到劳埃德手上。此时
,距离老舍十月十三日从旧金山启程归国,时间
只有一个半月左右。
《饥荒》
完成六十余年来,从无机会
完整发表。虽然该书所谓“后
十三段”,一九八
?
年经马小弥根据哈考特版本“复译”成中文,但内容
与浦爱德原稿不同,
p>
也与原作本身相差甚远。
可是,
哈佛
《四世同堂》
英
译稿,
尤其是
《饥荒》
的译稿,
< br>究竟是不是全稿?如果不全,
缺了什么?
还有,同原译稿
相比,哈考特版又有哪些删改?
这些问题的回答,也许可以根据原译稿,从篇幅、篇名、结构
、情节
和人名等方面入手,逐一进行分析。
三、
《饥荒》
的回译
回译,“不完全是翻译”,因为它“就是例如原来中文,给人
译成英
文,现在要把英文还原”(思果
《翻译研究》
)
。它是一个曲折而繁难的
“翻译还原”,或者说,是一个“文本复原”的尝试,是要用从英文译回
的中文稿作
基础,辅以相应的修正,恢复原著的本来面貌。若单图简单、
省事,
把原著晾在一边,
只求对原译负责,
那么照英文译出即告万
事大吉。
问题是,依此而来的译文,是老舍的吗?
说不是
,
则是从风格上说,
译者和老舍并不契合,
译稿无法等同原著。
老舍是语言运用的艺术家,是“一个渐渐的自觉的艺术家的小说
家”(借
李健吾论沈从文句)
,他要求自己“在用语言表达思想
感情的时候,不忘
了语言的简练,明确,生动,也不忘了语言的节奏,声音等等方面”。
相
对而言,
译者不是“全面语言的运用者”,
< br>即令有心像老舍那样,
追求“文
字之美”,也恐怕心有余
而力不足。别的权且不说,单就照顾“文字的律
第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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