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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背影》两种英译本的词句比较
摘要<
/p>
:朱自清的散文《背影》清秀隽永、感人至深,多次被译成英文。通过对张培基和扬宪益、
戴乃迭夫妇英译
本的比较研究,认为两种译本均选词准确,句式简洁,风格也与原文接近
。从具体的词汇选择和句法衔接等层面上来
讲,张培基的译文选词准确形象、条理清晰,
情到深处更能体现原作者的感情用意;杨宪益、戴乃迭的译文言简意赅,
行文流畅,结构
紧凑整齐,对语篇连贯性的把握到位,隐含之意体现得淋漓尽致。
Abstract
:
ZHU
Ziqing
’
S
essay
,
P Sight of
Father
’
S Back
,
is famous for its fresh
style and significant
meaning
.
And
for
the deep emotions it conveyed and the touching
effect it achieved
,
therefore
it is still widely read and
eulogized
.
It has
been translated into English many times
by many scholars
,
among whom
are ZHANG Peiji
,
and YANG
Xianyi and Gladys
YANG
.
Generally
speaking
,
both ZHANG
’
S translation and that of
YANGS
’
are precise in
diction
,
concise
in sentence
structure and loyal in
style
.
But there
are still some flaws needing
improvement
.
Through a systematic comparison between
the two English
versions
,
this paper points
out the beauty of the two versions in aspects like
word selection and syntactic CO
—
hesion
,
as well as the
inadequate expressions that need
perfection
.
一
张培基译文重视选词造句.化隐为显
作为一篇亲情散文,朱自清在《背影》一文中不乏真情流露,情到深处,泪自然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汉语中表<
/p>
示流泪的词语可谓数不胜数,如“饱含热泪
泪流满面
潸然泪下”
“晶莹的泪光”
,等等。而译文要表现出各种不同形
式
的流泪以及眼泪背后的情感,就要在词汇及其修饰语的选择上仔细斟酌。正如
Newma
rk
所指出的,
“从译者的角度
来看,
我认为主要的描写单位可构成这样一个层级体系:篇章、段落、句子、小句、词组、词、词素”
< br>。他还指出在翻
译实践中,
“篇章是最后的仲裁,
句子是翻译操作的基本单位,
而大部分的难题都集中在词汇单位,如果
不是词语上的
话
。作为一条主线,<
/p>
“我”的眼泪在文中共出现过
4
次。因而
,两种译本的译者在翻译时如何选择词汇及其修饰语来
传神地表现作者不同时候流泪的不
同情感显得尤为重要。现将文中“我”流泪的
4
处语句及其译文
的选词造句进行评
析:
⑴到了徐州见
着父亲,看见满院狼藉的东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泪。
< br>张译用“
trickling
”一词,形象地描绘出眼泪
如一股细流,汩汩涌出,簌簌流下,生动地表达了作者既不忍看到父
亲的艰难处境,又怀
念祖母的强烈情感,真实地再现了作者眼泪不受控制的情景,传神地描绘出感人至深的亲情。而
< br>杨译文用“
shedding tears
”这一词组,
未添加任何的修饰成分,使人感觉在情感上不如张译表现得震撼感人。
⑵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
这是作者第二次落泪。原文“很快地”一词,生动地刻画了作者当时的感动之情,说明这种情感无法 抑制,一触
即发。
张译用
“
gushed
”
一词,
体
现出眼泪几乎是喷涌而出,
进发了那种埋藏在心底的深情。
相比
之下,
杨译文用
“
started <
/p>
tO
”只是表现出眼角开始流泪,却并未将泪落下来之迅速与不觉
体现出来。
(3)
等他的背影混入来
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未了。
对作者这次落泪的翻译,两种译文基本相同。杨译文更加简洁一些。
⑷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马褂的背影。
这次落泪是在文章结尾处。当作者读着父亲的来信时,念及父亲身体不好,想起了是否还会再见
,于是想到上次
见到的父亲的背影,便留下了眼泪。张译用“
g
listening
”一词,除了从意义上再现了“晶莹的泪光”
,而且还使其具有
音美的特征。因为“
glistening
”一词在发音上也很像“晶莹”一词。而杨译文中,用“
a
mist of tears
”
,虽表现出了当
时眼泪模糊了作者的双眼,但并未体现出原文中的“晶莹”一词。
在将汉语散文译成英语时,译文应完整地再现原文信息,达到与原文相似的功能,体现散文的风格特 点,使译文
的意义完整,语言流畅、地道
。从上述对“我”
4
次落泪的翻译,可以看出,张培基的译
文在选词上更加精准,译文
也更加生动地再现了原文落泪的场景及其感情,从而更加切合
原文。除此之外,张培基对下面几个句子的翻译同样重
视对词汇的斟酌,用词准确,比杨
宪益、戴乃迭的翻译略胜一筹。
⑤他只说,
< br>“不要紧,他们去不好
!
”
<
/p>
这是在“我”要坐火车北上时,本说好父亲不必送“我”
,他再三
叮嘱陪“我”同去的茶房好好照顾“我”
,但终
是不放心,决定
亲自送“我”去车站。
“我”劝父亲不必去时,父亲说了上面的话。他的意思是出于对儿
子的关爱,他
不信任茶房,总觉得不放心,怕他们不能很好地照顾儿子,觉得还是亲自去
的好。张培基的译文采用意译,化隐为显,
把父亲对茶房的不放心译出,明白易懂,而且
可以更加真切地表达出父亲对儿子的关心。而杨宪益和戴乃迭的翻译则
会使人困惑,会让
人不清楚父亲不让他们去的原因,不如张译明了。
⑹过铁道时
,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在
此句中,朱自清连用几个动词“散放”
“爬下”
“抱起”等,来
描述父亲买完橘子过铁道的情景。而在张培基的
译文中,也连用了几个动词“
put
,
climbed
,
and
picked
up
”
,将三个动作依次译出,层层递进,简单流畅,与原文达
到了形式和效果上的统一。相比之下,杨、戴的译文略显烦琐,层次也不如张译的分明。< p>
⑺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亲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祸不单行的日子,我
从北京到徐州,打算跟父亲奔丧回家。
此句包含三个主语:祖
母,父亲,我;讲述了三件事:祖母去世,父亲交差,以及我跟父亲奔丧回家。汉语是意
合的语言,在此句中并没有任何的关联词。在翻译成英语时,张培基先总述,然后分述,将此句切分成三句话,条
理
清晰;而且用了增词法,翻译出了“
In the
winter of more than two yearsago
”
,与开头和父亲两年没见相照应。杨、戴的
译文并没有改变原句的顺序,不可
谓不忠实,但相比之下,条理没有张译清晰。
经过比较可以看
出,张培基对上述句子的翻译,用词清晰分明,注重修饰语的使用,更加生动地再现了原文的场
< br>景及其感情,从而更加切合原文,感情上比杨宪益、戴乃迭的译文略胜一筹,读来也更上口。
二、杨宪益、戴乃迭译文重视句子的连贯性,多用衔接词
p>
毛荣贵认为,作为审美主体的译者,其头脑中形合和意合意识的深浅与强弱对译文将起到重大
的影响。他指出:
“将汉语‘竹竿’式的句子,如何化成‘葡萄形’的结构,是形合和意
合意识的具体化。而在这个‘化’的过程中,
认识和使用英语的
Connectives
就成了一个关键。是否可以打个比方:英句如葡萄,主干极短,
却能够挂许多果子,全
靠
Connee
—
tives
的粘合作用。
’
,
r6]42
通过分析比较,在以下句子中,
杨宪益、戴乃迭的译文重视衔接词的使用,不
仅很好地折射出句子的内部逻辑关系,而且
使得译文脉络朗现,表达自然清澈,同时用译文的这种形合美来再现原文
的意合美。
p>
⑻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
张的译文不可谓不忠实,但再读杨、戴的译文,便发现杨、戴译文更加流畅。原文“过江、进站
”这两个连续性
动作,一前一后,承接性比较强。杨、戴的译文顺成了这一特点,连用两
个动词“
crossed
”
“
arrived
”
,读者很清楚地
就明白这一过程。杨、戴的译文将两句话并为一句话,是典型的英语尾重句,更加地道。关键在“
p>
where
”一词,这个
关系副词的使用,
令两句自然“璧合”
,接着又跟上一个“
while
”
,译文就获得了流畅感和英语味
]41
。此外,杨、
戴译文中还将长
江“
Yan
—
gtze
”译出,有助于译语读者理解。
⑼近几年来,父亲和
我都是东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两种译文最大的区别是连接词的不同,张译中用了“
and
”一词,而杨、戴的译文中则用了“
wh
ile
”一词。在英
语中,
“
and
”和“
while
”都可以表示对比关系,但“
and
”不如“
while
”所表达的意思严肃郑重,
“
while
”更强调对
比
的强烈性。在原文中,虽然“我和父亲东奔西走”
,但“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
p>
,这里的对比意味比较明显,同
时也更显出一种无奈之情。杨、戴的
译文用“
while
”一词,起到了很好的转折作用。相比之下
,张译用“
and
”
,则更
像是一种连接,
对比意味不是那么明显。
另外杨、
戴的译文,
“
while
”
前后的句子用了两个平行结构
“
< br>have been moving
from
?
p>
tO
?
”和“
ha
vebeen going from
?
to
?
”
,结构整齐,读来朗朗上口。
(1O)
到南京时,有朋友约去游逛,勾留了一日;第二
日上午便需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车北去。
此句原文共
34
个汉字,
张培基的译文用了
41
个单词,而杨宪益和戴乃迭夫妇的译文仅用了
33
个单词。
杨、戴的
译文更加简洁。那么
杨、戴译文表达的意思是否不如张译的清楚呢
?
仔细比较就会发
现,杨、戴的译文很好地传达了原
文的信息,而且比张译更加贴切。如,
“
the next
morning
”和“
on the afternoon
of the same day
”
,分别指的是第二天的
p>
上午和下午,所以,张培基如此译来,必然显得烦琐。而杨、戴直接用“
the next morning
”和“
the aft
ernoon
”来翻译,
根据上下文,读者便能明白这是指第二
天的上午和下午。另外,
“有朋友约去游逛”
,张译为“
strolling about with some
friends at their invitation
”
,
“约”被译为“
at their
invitation
”显得过于正式,不太符合原文的口语化特点。而“游逛”
被译为“
strolling
about<
/p>
”
,显得太泛,不如杨、戴译文中“
se
e
the
sights
”来得准确
。此句的翻译,杨、戴一气呵成,
句子结构紧凑、简练。而张译则显得冗长,结构趋于松
散。
⑾我北来后,他写了一封信给我,信中说道,
“我身体平安,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大约大去
之期不远
矣”
。
在这句的翻译中,张培基用了
45
个单词而杨、戴夫妇只用了
34<
/p>
个单词。比较一下,可以看出,张的译文非常忠
实,将原文中的每
一句话依次翻译出来;而杨、戴二位的译文更加简洁,句中巧妙地运用了“
sO
”这一连接词
“
so
”
的运用,就将原文中“惟膀子疼痛厉害,举箸提笔,诸多不便
”一句中隐含的因果关系点明了。即“膀子疼痛”是因,
“举箸提笔,诸多不便”是果<
/p>
这样,便于读者理解。而且杨、戴的译文中大多使用简单的单词
,
,符合原文朴实的语
言风格。张译中,并没有用类似的连接词
,
“
I even have trouble using
chopsticks or writing brushes
”容易引起误解,令<
/p>
读者不清楚其
“举箸提笔,
诸多不便”<
/p>
的原因。
正如方梦之所指出的,
“译者只
有理解看似独立、
实为相互照应的句内、
句间或段间关系并加以
充分表达,才能传达原作的题旨和功能”
[7]
。可见,杨、戴
的译文更加注重连贯性及原文字里
行间的潜在关系。
⑿我读到此处,在晶莹的泪光中,又看见那肥胖的,青布马褂的背影。
在上文中笔者已经提到关于“在晶莹的泪光中”的翻译,张译更胜一筹。此处,笔者抛开
“眼泪”的翻译,而是
从这句话所传达的意思来评论。
“又看见
那肥胖的,青布马褂的背影”
,此时,作者在读信时回想起父亲的背影,而他
回忆起的背影正是上文提到的
“当父亲离我而去的时候”
< br>的背影。
这时,
“译者,
必须是
一个很好的协调者
(coordinator)
和媒介人
(mediator)
”
Is]
。即,译者必须充分理解原文,同时准确地表达出原文要表达的意思,即把作者此刻回忆出的
“背影”准确地表达出来。张培基将此句翻译成“
I again
saw the back of father
’
S
corpulent form in the dark blue
cotton
—
padded cloth gown and
the black cloth mandarin jacket
”
,并没有凸显出作者回忆起来的是两年前父亲送“我”上车后
离去的背影。而杨
、戴的译文“
I saw his blue
cotton
—
padded gown and black
jacket once more as his burly figure walked
away from me
”
,用“<
/p>
as
”一词,化隐为显,成功传达了“父亲离开我的时候的背影”
这一概念,与上文的衔接更加连
贯、流畅。
< br>通过比较分析上述句子,我们看出,杨、戴的译文从语篇着眼,注重句子内部的逻辑结构及句子的连贯和衔 接,
准确地使用了连词、副词等衔接词,在对语篇连贯性的把握上,比张培基的译文更加
准确,更值得广大译者学习。
三、结语
朱自清的《背影》以其朴实
无华的语言风格及父子间的真挚情感,深得广大读者的喜爱。张培基和杨宪益、戴乃
迭的
英译本也从整体上把握了原作的语言风格,从而广为流传。作为翻译大家,张培基和杨宪益、戴乃迭驾驭语言的<
/p>
能力的确令人佩服。但若将两位大家的手笔进行仔细比较,细微之处更能体现两种英译本各
自的独特风格。笔者仅从
词汇及修饰语的选择和句法逻辑及衔接层面上对他们译作中的部
分精彩语句进行了比较研究。通过对比,我们看出张
培基的译文在选词上精准形象,层次
分明,条理清晰,译文生动地再现了原文的场景及其感情,情到深处更能体现原
作者的感
情用意;而杨宪益、戴乃迭的译文言简意赅,行文流畅,结构紧凑整齐,前后衔接自然,对语篇连贯性的把
握到位,隐含之意体现得淋漓尽致。两种英译本各有长处,风格迥异,值得翻译研究者细细体味
,各取所长。
由张培基译《背影》试谈散文的中译英
p>
摘要
:
散文有它独特的特点,汉译英也存在
普遍需要注意的问题。本文立足于张培基先生所翻译的《背影》
。通过
< br>对其的分析,试图对散文的汉译英提出作者自己的观点。
p>
在汉译英中,通常最不好处理的,但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是:汉语讲求意合(
< br>parataxis
)
,缺少形式标志,多短句,
句子结构松散,词句之间的逻辑关系不是以明确的连接词连接,而靠意思上判断;而英语讲求形
合(
hypotaxis
)
,多长
p>
句,句子之间逻辑关系严谨,主从分明,层次交叠,一目了然。所以在翻译中,对原文句子进
行恰当的整合,或并或
分,是使译文流畅地道的关键。这个问题在散文的翻译中表现得尤
其明显。散文,作为一种文学体裁,有题材广泛,
形式自由的特点。同为散文,汉语与英
语也有所不同。汉语的散文讲求形散而神聚,只要中心意思明确,形式可以自
由灵活;而
英语的习惯则是讲求行文紧凑严密。汉英两种语言的差异,造成了在散文翻译中,不能拘泥于字对字的翻
译,而是要准确传达原文的
“
神
”
,即散文的风格(
style
)
。
“
忠实的第二义,就是译者不但
须求达意,并且须以传神为
目的。译成须忠实于原文之字神句气与言外之意。
”
①
分析朱
自清先生的《背影》及译文,我发现张先生处理时的主要思路是:在紧扣原文的基础上,重新进行断句,
把若干个小句的意思融化,吸收,综合,或拆或并,并且选择适当的连接词,句型和结构加以连接
。这样既不损失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