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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超人——一个典型的悲剧人物
内容摘要：<
/p>
《儒林外史》是一部杰出的讽刺小说，将目光转向了文人生活，
开
创了中国小说史上的先河。
吴敬梓塑造了一群鲜活的儒林人士，
有丑有俊。
其
中匡超人是一个有着完整性格矛盾运动的艺术形象
，
在他获得了所谓的
“正途出
身”
之后的蜕变堕落是内因和外因的交互作用，
儒林文化的毒素，
做官光耀门庭、
虚伪的孝悌之道、
群众的价值
取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些背后揭示了八股
取士制度对读
书人的残害。匡超人是作者讽刺形象中颇具悲剧性的典型人物。
关键词：
匡超人
贫寒
勤学
孝悌
蜕变
悲剧
Abstract
：
《
The
Scholars
》
is
an
outstanding
satirical
novels.
It
concerns
about
the
literary
life
and
has
created
a
precedent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fiction. Wu Jingzi shaped a group of
people who were vivid
confucian
scholars
，
ugly
or
beautiful.
In
this
fiction,
Kuang
Chaoren
is
an artistic image which has complete
contradictions of character. His
metamorphosis and depravation due to
the interaction of internal and
external causes after he won the so-
called
“
right track
origin
”
. The
toxin
of
Rulin
culture,
glorious
kadoba
by
being
an
official,
hypocritical
filial piety,
and values of the masses has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improving
it.
All
of
these
reveal
the
harms
of
stereotyped
writing
system
to
scholars. Kuang Chaoren is a tragic typical figure
in the author's
satirical image.
Key
words
：
Kuang
Chaoren
poor
diligence
Filial
Piety
metamorphosis tragedy
一、
匡超人贫寒的出身
江浙一带是明清时
期最富庶、繁华之地。
《儒林外史》中描绘众
多儒林绅士也都生
活于此。
社会的繁荣稳定，
士绅阶层的特权无不影
响着当时的社会结构和社会认识。
在功名利禄的利诱下，
儒生们醉心
于举业之道。
《儒林外史》中描绘了各色的儒生
形象，有苦读大半辈
1
子侥幸得中
的周进、范进之流；有执着科考屡战屡败的马纯上；有穷
困潦倒靠卖儿女修琴为生的落魄
秀才倪老爹；
有众多得势浮夸道德沦
丧的严贡生、王惠；还有更
多的靠骗吃骗喝浮图虚名的支剑峰、浦墨
卿、
景兰江之流等等。
在众多人物当中匡超人的形象最为完整更为特
殊，
农业社会人数最多的是农民，
贫寒的出身使他们对压迫有了最深
切的体会，
小说中第五回严贡生对黄梦统的无理高利，
第六回严贡生
对船掌舵云片糕的敲诈，
第三十五回穷苦老夫妇
死了无人收殓，
第三
十六回庄农人家稻田被田主强霸跳江便是这
样。
广大的贫苦农民子弟
渴望有机会能够龙门一跃，
“而科举制给人们特别是给庶族寒门提供
上升的可能，于是读书、应试、做
官成为一般读书人的理想之路。
”
【
1
】这也就决定了广大寒士私图自身不再受苦光宗耀祖而去奋斗的
决心。
“做官，被认为是对长期苦读、备考一部人有特权的上层集团
者的最好报酬和最高奖励。有马二先生所引用的话来说，就是‘书中
自有黄金屋’<
/p>
。
”
【
2
】任何一个时代，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普通百姓，
读书励志，出人头地
是他们的共同愿望。匡超人是农民出身“自小也
上过几年学，因是家寒无力，读不成了。
”到了二十二岁的大龄“还
不曾娶过妻子”
。匡超人贫寒的出身是当时千万贫民子弟渴望通过科
举脱离贫穷赢得功名富贵的代表
，具有典型意义。
二、
匡超人的奋斗和蜕变的悲剧
匡超人，
原名匡迥，号超人。温州府乐清县人，一个农村少年自
小也读过几年书因家贫思变为一位
做卖柴生意的客人到杭州做账，
不
料客人生意失败，他只得靠拆
字混日子，这是年已二十二了。匡超人
2
< br>原来是一个勤学孝顺的青年人，
吴敬梓在小说中细致的描写了他一步
步丧失本性、灵魂堕落的三部曲。
（
一）
孝感马纯上
勤动李本英
无法想象流落在杭州城的
匡超人如果没有遇到仁义的八股选家
马二先生他的未来会是怎样，
人生总是充满了机遇，
机缘带来的期望
往往与结果又是截然相
反，匡超人也是如此。马二先生的“恻然”是
因为匡超人的勤学孝悌，匡超人说到听闻“
我父亲在家有病，于今不
知个存亡，是这般苦楚。
”说着泪如泉
涌。马二先生深感匡超人的孝
举“就是天地也感格的动了。
”于
是悉心教导初出茅庐的匡超人，对
他进行了八股文的启蒙教育，手把手地教他文章的“虚
实反正，吞吐
含蓄之法”
。又仁义周全地资助他回乡尽孝，临行
前叮嘱他莫忘“曾
子”养志的道理，又从“书架上细细捡了几部文章，塞在他的棉袄里<
/p>
卷着”
。匡超人涉世不深性情纯善对马二先生敬爱有加，是马二先
生
给匡超人播下了求取功名的种子，而在此之前匡超人只是穷极生变，
< br>为图生活质量有所提高，跟随的只是一个做卖柴买卖的小生意人而
已。
是举业上一无所获的马二先生开阔了匡超人的视野，
谆谆教诲匡
超人“人生在世”除了“文章举业”
“就没有第二件可以出头。
”
“匡
超人之为人，学问既不深，性气有未定，假
使平生所遇，皆马二先生
辈，或者不至斗然变为势力人之心。
”
【
3
】这年轻的匡超人的确是孝
子，再回乡的船上听到温州姓张的三个秀才的不孝的事情不禁叹息
“有
钱的不孝父母，像我这穷人，要孝父母又不能，真乃不平之事！
”
这是匡超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3
匡超人在马二先生的资助下回到家中见到娘亲就“放下行李
，
整
一整衣服，替娘作揖磕头。”父亲卧病在床，他回到家就买
了一只猪
蹄来家煨着，等烂熟，和饭拿到父亲面前。晚上拿个被单，睡在父亲
脚跟头。他白天里杀猪，卖豆腐，晚上便服侍父亲。他父亲夜里睡不
着，要
吐痰，吃茶水，一直到四更鼓，匡超人就读书陪到四更鼓，每
夜只睡一个更头。真的是遵
循了马二先生的教诲。“
‘
百善孝为先
’
是家族伦理的核心，家训族规首倡孝悌。”【
4
】哥哥买了个鸡子来
给他接风，叫他不要告诉父亲。他那里肯依，把鸡肉先盛
了一碗送给
父母，
然后才肯吃。
对父母
真是体贴入微。
晚上村里失火，
累及自家，
匡大只顾着自己做小生意的用的小物件，
竟忘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父
亲。匡超人却什么都不在意，到时先把父母救了出来。
“好了，父母
都救了出来了！”在他看来，这是头等重要的，其他行李家什都不在
话下。
可见孝顺父母是他最高的道德标准，
这时的匡超人是极为淳朴<
/p>
可爱的。匡超人事亲孝顺，而且勤学上进，这夜晚匡超人家“被了回
禄”借宿和尚庵，被路过的知县李本瑛发现，感其嘉行，提携他中了
秀才，这可是匡超
人交了天大的好运，在那时“无论是考生员，还是
靠举人、进士，其中的额度都非常低，
都是非常艰难的，”【
5
】这
也算是一
条捷径。周学道提携范进，范进提携荀玫都雷同于此。岂料
李知县被人诬告，可能累及匡
超人。于是他来到杭州躲避风头。
只有八股科举才能光宗耀祖
，
社会的浮夸风气蔓延。
匡超人走科
举
之路就注定了他的悲剧。
吴敬梓在小说的第十五回和第十六回中吴
4
敬梓对匡超人的孝行做了详尽的描写，
在肯定了这时匡超人毫无矫饰
的孝悌勤学的天性同时也表现了对孝悌没落的悲哀
。
（二）词赋景兰江
八股老选家
如此孝顺的匡超人一旦染
上了科举的毒素依然是逃脱不了变质
的命运，
对功名富贵的追求
让匡超人一步步丧失了本性。
匡超人到了
杭州，要投奔的潘三外
出未归，便与一班假名士交往，景兰江是匡超
人在杭州结识的第一位名士。
这些斗方名士或因科举败北或因自身条
件的限制无法取得功名进入仕途，于是
这些人就想到找一条
“
终南捷
径
”
：刻诗集，结诗社，写斗方，诗酒风流，充当名士。这些人表面
上潇洒风流，
但骨子里忘不了功名富贵。
他
们假托无意功名富贵自以
为清高，意图侥幸能够名利双收。这正如景兰江所言，
“
可知道赵爷
虽不曾中进士，外边诗选上刻着他
的诗几十处，行遍天下，那个不晓
得有赵雪斋先生？只怕比进士享名多着哩！
”
而匡超人初到杭州后，
就卷进了这帮
“
名士
”
之中，
士林秀才们的附庸风雅之趣。
让他
“
才知道
天下还有这一种道理
”
。
匡超人认清了一个形势：在自己最困顿之时
恳言相教、
倾力相助的马二先生，
自己一度认为可
作为乘凉大树的马
二先生，
原来在名士们眼里并不算什么人物，
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
助的境地。当一个人茫然失落时，榜样成
了依靠，
“榜样是一面旗帜，
是人学有方向，赶有目标，他适合
人的模仿心理需要。
”
【
6
】这就给
匡超人重新点燃了希望。理想幻灭了，但悲剧还在延续。受到他们
的
影响与熏陶，
年少时那朴实敦厚的人品开始受到污染，
思想开始蜕变。
匡超人绝顶的聪明学诗文也快，
想到明天的诗会
“便在书店里拿了一
5
本《诗法入门》
，点起灯来看，看
了一夜，早一会了。
”旦夕间便可酬
答、
唱和。
于是匡超人主动地加入到这群名士中，
参加了
“
西湖诗会
”
，
也想从中获取些好处。
可见此时的匡超人已是被名士群所同化。
虽然
马二先生教他懂得了读书人应以文章举业为主，
< br>但这条路终究是难走
的，况且此时的恩师李本瑛已被人诬告摘了印，无人提携，于
是匡超
人只得转身投入到西湖斗方名士们所吹捧的
“
终南捷径
”
之中了。
<
/p>
建德的卫体善和师门的随岑庵是浙江二十年的老选家，
马二先生<
/p>
“补禀二十四年”
，
“共考过六七个案首
，
他们都是
“操选政”
的名家，
都各自有一番的选文批文的道理。
在随、
卫二
人的眼中马二先生是
“把
个选事选坏了！
”
“于文章的理法，他全然不知，一味乱闹，好墨卷也
被他批
坏了！
”原来马二先生在卫体善、随岑庵这些选家同行眼里也
不
是什么重要角色。
马二先生看重的是天下文章的恒久理法，
主张
“作
文之心如人目”
，不但尘土屑不可
有，金玉屑亦不可有；卫、随们讲
究的却是一朝风气，要看出作者的富贵福泽，还要看出
国运的盛衰。
二者自然不是一路，要说入潮流、合时宜，那自然是卫、随一派更有
市场，
所以匡超人在心里迅速地为马二先生重新定了位，
文人相轻可
见一斑。
“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可以抵御利
的吸引，但很难拒绝名的诱
惑。
”
【<
/p>
7
】名与利都是匡超人渴望得到的，原来浮夸自吹就是求名的
游戏规则，
重要的是选文只是他谋生的手段，
匡超人此时正应邀在文
翰楼“选历科考卷”
，回去后“就把在
胡家听的这一席话敷衍起来，
做了个序文在上。
”这如同蘧公孙
“补辑”
《高青邱集诗话》一般沽名
钓誉的本事匡超人已经学到
了手。
6
任何一种熏陶教育的成败，
都取决于受教育者的接受程度，
匡
超
人的功名路上必然会遇到假名士景兰江之流和老选家卫体善等人的
熏陶还是潘三的教唆，
匡超人脑子转的极快，
他的很容易接
收这样的
一种教育，
这是社会环境的使之然。
< br>小说在第十八回里展现了匡超人
一生中的这一段转折时期。
（三）趋附潘自业
得意李给谏
小说在第十九、
二十回里主要描写了匡超人的蜕变。
潘三大名潘
自业，
是一个把持官府，
包揽词讼，
拐
带人口，
买嘱枪手的市井恶棍。
他对匡超人着实地善待，他告诫
匡超人“名与名也不一样，向杭州城
名士群的那种并没有多大的实际好处，
”
【
8
】在潘三的教导下匡
超人
实现了他人生的又一次飞跃。
他劝诫匡超人只有像他那样才
能做一些
有想头的事情，才能发迹。交名士、做选家，让匡超人迅速地自我膨
胀起来，
然而这虚名的诱惑与满足毕竟还没有潘三为他带来的实利那
么直截。匡超人在“名”字上图不到什么，
“利”字的诱惑让他紧紧<
/p>
地跟着潘三这位
“
道上大哥
”
，
设赌场抽头得利，
包揽
词讼，
假造公文，
冒名代考。
勾结差人
黄球，
拐卖乐清县大户人家逃出来的一个使女给
姓胡的财主，<
/p>
伪造的朱签就是匡超人所拟，
而潘三也很豪爽的给了他
二十两银子。
匡超人从中尝到甜头，
为非作歹的胆
子也就越发大了起
来。接下来在潘三的安排下，他又顶替金跃上考场，并中了秀才，又<
/p>
赚了二百两银子。凡此种种，无所不为。总之，
“潘三一切事都带
着
他分几两银子，身上渐渐光鲜。
”
7
潘三
是老江湖谙熟江湖潜规则。
他知匡超人入世未深，
深知这个
农村来的少年对名利的追求欲望。也中匡超人知书识字，能写会算，
而且聪明伶俐，
他要利用匡超人为自己服务。
再说这又是受族兄
潘保
正的托付。
不过即便如此
——
潘三对匡超人也真可谓关怀备至了，
不
仅带
着他做“有想头的事，
”还帮他张罗娶亲大事。婚礼前后一应事
情也都是潘三费心张罗，
潘三替他物色的可是个好人家，
连房子
都是
潘三替匡超人典的，
一点也没有亏待匡超人，
匡超人在和潘三的相交
过程中的的确确变得入流成熟了，
他清醒的认识到他和潘三的相互利
用关系的实质。
好运降临——匡超人的恩师李本英现在已
“行取进京”
成了事中，
呼唤匡超人“要”照看他。名利双修的机会机会就在眼前，不巧又忽
从景兰江处得知潘三犯案，罪状“十几款”
，其中与他大有牵连
，
“匡
超人不看便罢，看了这款单，不觉飕的一声，魂从顶门出
去了。
”在
潘三被捕后，匡超人展示出他在这个污浊社会的
“
学习成果
”——
暴露
出他那薄情寡义、虚伪、撒谎的嘴脸：逼妻子回大柳庄乡下，导致其
妻郁闷忧虑而死，紧接着匆匆收拾行李赶往京城。李给谏爱才心切，
匡超人在京
城这几个月时间里，不仅安排他参加教习考试，承诺“学
生料理，包管贤契可以取中。<
/p>
”还关心他的生活，问他可曾婚娶。匡
超人此时身居京城，结交朝
官，不再以做“忠厚不过”的郑老爹的女
婿为荣了，为了体面，红口白牙扯谎
——
脸却不红不白。李给谏热心
要把自己的外甥女
嫁与他，
停妻再娶该当何罪，
匡超人是心知肚明的，
然而迅速盘算之后，他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戏文上说的蔡状元
8
招赘牛相府，
传为佳话，
这有何妨！
”
匡超人娶了辛
小姐，
“珠围翠绕，
宴尔新婚，
享了几
个月的天福”
。
若不是教习考取要回本省地方取结，
他大概还舍不得京城，
回到杭州恰逢匡大来报郑氏的丧。
< br>在正为丧女
而悲痛万分的岳父岳母家里，
匡超人不曾好好
安慰两位长辈，
却细细
地吩咐着他哥哥，要如何将郑氏的坟茔做
得好看，
“替他追个像，把
凤冠补服画起来。
< br>”
目的无他，
要
“凡事立起体统
”
，
“显得与众不同。
”
换句话说，一切伦理人际关系，无论死人活人，都要服务于他匡超人
的功名、
体面、显赫
——
死活似乎倒是无所谓的。这时，对匡超人而
言，落难在监的潘三，不仅无益于他的功名、体面、显赫，反而是个
很大的障碍了。景兰江、蒋刑房还要替潘三传话，想“会一会，叙叙
苦情”
。
拔贡后的匡超人此时自然不会再去见潘三：
“??
小弟而今比
不得做诸生的时候，既替朝廷办事，就要依着朝廷的赏罚；若到这样
地方去看人，
便是赏罚不明了??潘三哥所做的这些事，
便是我做地
方官，我也是要访拿他的。
如今倒反监去看
他，难道说朝廷处分的他
不是？这就不是做臣子的道理了。
”话
说得顺顺当当，没有丝毫的踌
躇。此时在匡超人的心目中，潘三已经是一块挡道的绊脚石
了，为了
自己腾达之路的平坦，
匡超人是绝不吝惜将其一脚踹开
的。
匡超人对
蒋刑房说的最后一番话，是最让人恶心的：
“可好费你蒋先生的心，
多拜上潘三哥，凡事心照。若小弟侥幸，这回
去就得个肥美地方，到
任一年半载，那时带几百两银子来帮衬他，倒不值甚么。
”匡超人是
从社会最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
对得
到的一切他是十分珍视的，
患得
患失的心理也就格外重，
真要见潘三是要冒大风险的，
他当然不肯冒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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