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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拼」的时代。
少女拼口红色，少年拼
AJ
，中年女人拼娃拼房子拼老公，中年男人拼车拼
地位拼肾不亏。
但你知道老年人拼什么吗？
在这个掌握了全社会大部分财富的人群里，斗富的层级是你想象不到的。
你身边真正的有钱人在哪儿？
CBD
白领？外企高管？创业精英？
都不对，有钱人就在我们身边，那就是无数伟大的父母们。
中国大妈炒黄金绊倒华尔街听说过吗？
华尔街分析师抵不过中国大妈听说过吗？
中国大爷这下坐不住了，
怎么说了半天全是大妈露脸，
大爷
是吃干饭的不成？
好吧，
今天我们要说的这个骗局跟大爷大妈都
有关，
而且不是传销这种老套
的把戏。
赵姨是我家的老邻居，区老年大学舞蹈队的
< br>KOL
，街道老年文艺界的扛把
子，是活跃在各种老年舞
蹈大赛和社区晚会上的明星。虽然上了些岁数，但
形象好气质佳，仪态端庄嗓音温婉，一
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太太。
赵姨从
90
年代起就热衷于购买各种保健产品，
生活富足了自然想长命百岁，
早年间的那些鳖精、大力丸、神功元气袋她全都门儿清
，
20
多年来花在这
上面的钱少说能
在二环里买套小户型了。
保健品有没有效果不清楚，
但赵姨在保健品的圈子浸淫久了，
就从购买者变
成了从业者。
与一般的退休大妈不同，
还没抱外孙的赵姨能随意
安排自己的
生活，买菜做饭她一概不管，都是老伴儿的事儿。每天从老年大学下课后，<
/p>
赵姨都会轮流到不同的保健品店、理疗仪店、珠宝店、海参店里坐坐。坐坐
干吗？不买东西人家能让她去那儿坐着吗？当然能！
这就是赵姨的兼职工作，<
/p>
她给一些保健品、
治疗仪等传销产品店当业余形象代言人，
每个月挣得比退
休工资还多。不过这些兼职工作没有外人知道。
赵姨的工作是这样子的，她只需要打扮得贵气逼人，往店里一坐，遇
到老年
人来体验时，她就在旁边有意无意地招摇：「小李呀，你们备货有问题啊，
我三天前就定好了，怎么还没到？」
「哎呀
阿姨，
真对不起，
厂家接的订单太多，
大家得排队来。
我再给您催催。
」
诸如此类。
赵姨有个小本子，里面除
了清晰地记录着她要去每家店的「上班时间」，还
记着从各个店里结算的提成。
因为贵妇形象有说服力，
而且能感同身受地去
忽
悠同龄人，赵姨的业绩一直不错，但她并没有攒下多少钱，因为兼职赚到
的钱都让她买理
财产品了。
赵姨觉得卖保健品挣的都是小钱，
她要把有限的
精力投入到无限的挣大钱的事业中去！
这
个结果就是她不断关注高回报的理财产品，
不断受骗。
赵姨自以
为机智过
人，有些事儿她明明知道是骗钱的，但她总是抱有一种侥幸心理：我就买几
个月，赚点儿利息就跑。但每次都是这个月拿到利息还想下个月继续拿，结
< br>果次次都让人捂里面，一次也没跑了。
用她闺女的话说
，那就是：当当都上，当当不一样。每遇到一个新的骗局，
她就像遇到真爱的天真少女。
她就是相信这个组织会给她带来美好生活，
能
< br>让她发家致富变成百万富婆。即使是同款骗局，她也要挨个儿尝试，一度风
靡全国
的易租宝她也没错过。
赵姨打小要强，在哪个人堆里都得说得
算，大家都得听她的。年少时领着一
帮少男少女练大刀舞，工作后带领同事学习各种会议
精神，结婚后是户主，
在居民楼里是楼长，就连退休后在老年大学舞蹈班里也要站在
C
位，俨然
一
副领袖的模样。在她的带领下，一群大妈大爷也前赴后继，投入到了保健
品和高回报理财
的洪流中。
赵姨的最坚实的拥趸就是她在舞蹈班里的同学、<
/p>
她跳交谊舞的搭档
——
杜老
师。杜老师退休前是一名游泳教练，具有运动员的气质，虽然年近七旬，但
腰
杆挺得直，说话底气足，精力明显比其他人旺盛。
杜老师在体
校工作，业余时间教孩子们学游泳。可能是职业使然，杜老师总
觉得自己永远正确，别人
都得听他的。可偏偏家里人不吃他那套，妻子、女
儿、外孙女都不愿意听他「上课」，杜
老师见家里没有听众，就出来找，通
过同事介绍，来这所老年大学报了名。
杜老师是个坐不住的人，写写画画不对他的路子，他就在交谊舞班报了名。
本来在舞蹈班里男学员就是稀缺资源，
再加上杜老师体态未老，
所以被大家
推到了
C
位上，跳交谊舞时，他的搭档就是赵姨。
赵姨的生财之道，
首先就传达到了杜老师的耳朵里。
杜老师
小时候过过苦日
子，艰苦朴素是他的座右铭，大半辈子下来积蓄不少，自诩不贪财，九十
年
代末有一个震惊全市的非法集资案，
杜老师的很多亲戚都中了
圈套，
只有他
自己不为所动分文未投，
事发之后得意了好一阵。
但是小时候经历过的物资
极度匮乏使他
对金钱的渴望逐渐占了上风，
在众人的怂恿下，
杜老师
08
年
进了股市，
随后被某知名股票成功收割。
时隔多年，杜老师依旧对这事耿
耿于怀，他不怨自己，只怨比他更熟悉电脑
操作的老伴儿为什么没有「一看不对劲了就赶
紧跑」。在这一点上杜老师和
赵姨确实是一类人，
他们都觉得自
己聪明到了能看出骗子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还有一个相似的地
方，那就是外人说什么他们都信，家里人说什么都不信，
不知各位有没有同感。
父母去逛超市，一遇到促销员就基本被拿下，买一大堆没用的东西回来
，遇
到嘴上抹了蜜的骗子更是白给。
赵姨是上了套儿热衷于买保
健品，
杜老师舍
不得花钱，
他更喜欢参
加各种赠送礼品的免费讲座，
家里人都说那些就是陷
阱，你不花
钱人家凭什么送礼品？杜老师就会义正言辞地反驳她们：
「人家
都说了，是回馈社会对老年人献爱心，你们别总把人想那么坏！」结果每次
回来除了免费
赠送的鸡蛋食用油之外还会抱回一两件莫名其妙的东西，
比如：
山寨扫地机，摸上去剌手的亚麻凉席，不插电的自动拖把，某幅名画的印刷
版，只有贵族
才能享用的豪华搓澡巾
……
拿回这些东西总会受到老伴儿的盘<
/p>
问，杜教练打死也不说到底花了多少钱，为了以后能不再受人盘问，杜老师
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偷偷去，坚决不告诉家里人。」
这种人就是骗子眼中的最佳猎物，他们要是不被骗，我都替骗子觉得亏。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话。我这人虽然不像陆璐警官那么充满正义，每次出
现都自带光环，但我容不得老实人被欺负。
这就是我介入到赵姨的原始股事件的原因。
< br>赵姨的女儿王大妮和我同岁，从小就喜欢往男孩儿堆里扎，性格强悍，没少
被别家
大人找上门告状。我们从幼儿园开始，不是同班就是同校，而且又是
邻居，遇到了总能聊
会儿，即使后来各自搬走也没断了联系，有时还能约上
一起去吃碗卤煮。
王大妮是女强人类型，
是一家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外加运营
总监，
前几年给她爸妈买了雍和宫那边的房子，
赵姨逢人便夸
自己闺女有出
息，不知明里暗里拉了多少仇恨。
每次我们聊得多了就开始吐槽父母。
赵姨的秘密兼职和那个神秘小本本就是<
/p>
王大妮告诉我的。以前我也想帮帮王大妮，让她妈减少点儿经济损失，但是
发现赵姨根本不把我这个毛头小子放眼里。
让王大妮拦着她妈更不可能，
她
那种钢铁直女的性格，
跟她妈是说一次刚一
次，
哪儿有那帮骗子嘴甜温柔有
耐心？后来我俩一合计，随她老
人家去吧，俗话说：你高兴就好。
但赵姨的受骗体质一直是我
的一块心病，
她代表了我国几千万老年人的普遍
状态：甭管是有
钱的还是没钱的，遇到骗子都会乖乖掏钱。
这一天，王大妮给
我来了个电话，说她妈又有新动向，要买原始股。
我心里一惊，赵姨的路子够野的啊，居然能买到原始股？
于是问王大妮：「哪家公司的啊？不会是假借原始股的名义骗人吧？」
王大妮说：「我觉得十有八九是骗人的。真正的原始股都是公司内部发行，
不会拿出来公开卖。
我跟我妈说了好几次，
这种
好事儿人家自己都分不过来，
还能轮到外人？明摆着就是骗老头儿老太太的钱嘛。」
「赵姨怎么说？」
「还是那样呗，不听劝。不过这公司真舍得下本儿，周末要组织大伙儿去密
云开会，
专车接送，吃住玩全免费。你说，他们不会把人扣那儿，不掏钱不
让走吧？」
「那不会，骗子喜欢攻心，不使用武力。」
<
/p>
「哦，那就好。你能不能
……
算了，没事
儿了。」
「是不是不放心赵姨，想让我跟着去？」
「嗨，主要是我妈不想跟别人挤大巴，我又不想掺和她那些事儿。你不是对
社会阴暗
面儿感兴趣吗？把我妈送过去，再顺便探探道儿，多好！」
「直说啊。得，哥哥我替你跑一趟。」
「呸，我比你大三个月
……
」
「真没见过哪个女的哭着喊着说自己岁数大。」
「嘿！再说我找别人帮忙了啊！」
这
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让给别人？不过王大妮只是说着玩儿，
我把赵姨的电
话号码要过来，马上拨了过去。
赵姨接到我的电话颇
感意外，
我先打听了一下老年大学的情况，
假装说我妈
也想去学点儿才艺，
然后就开始把话题往投资理财的方向引。
赵姨果然心里
藏不住事儿，全都跟我说了。
赵姨前两年买理财时认识了一个销售员，小高。这个小高特别会来事儿，让
< br>赵姨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不幸的是那家理财公司没过几个月就卷包跑路了，
扔下了
一帮投资者和不知情的员工。
小高主动找到了赵姨，
声泪俱下地
说自
己完全不知情，
现在没了生活来源连饭都吃不上了，
而且他自己也往公司里
投了钱，也是受害者。赵姨看这孩子可怜，不但
没怪他，还给他拿了两千块
接济。前一阵子，小高又给赵姨打来了电话，说自己现在正在
做一个原始股
的投资项目，
因为两年前赵姨有恩于他，
所以他现在是为了报恩才把这个一
本万利的项目告诉给赵姨，可不能外传
。
赵姨一听，
立马来了精神，
忙问原始股是什么？利息比原来买的那些理财高
几个点？
小高不愧是当初的业务骨干，
马上把原始股的前世
今生以及你要是买到了原
始股一大家子从此吃喝不愁的事儿给赵姨讲了一遍。
几天之后他们公司会在密云的一个度假酒店开股东大会，
会后还有答谢晚宴，
只有具有购买资格的人才能参加。赵姨是他的恩人，他向领
导请示，算是特
意给赵姨申请下来一个申购原始股的名额。
但是
有一个条件，
此事不能外传，
只能告诉家人或关系特别近的朋友
。
我问赵姨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赵姨
说除了告诉了老伴儿和王大妮，
剩下的就
只有交谊舞班跟她搭档
的杜老师了。哦，对了，还有我。
以我对赵姨的了解，真不信她能守住任何秘密。
我问赵姨：「周末的股东大会您打算去吗？」
「当然去呀，杜老师也要去听听呢。小高说每位嘉宾能带一两个朋友过来，
我原
来想让大妮子开车拉我们去，可她那天中午要参加上司的婚礼，去不
了
< br>……
」赵姨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那种人，她绝不会承认自个儿的亲闺女
不支持她干事业。
「我周末没事儿，可以开车送您过去。」我赶紧接过了话头儿。
「哎呀！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呀！」赵姨在电话那边喜笑颜开，我仿佛又看到
了她过去常戴的那副珍珠耳坠在耳垂下面乱晃。
「
不麻烦不麻烦，这点儿小事儿您甭客气。不就是开车跑一趟吗，就当去郊
区兜风了。」<
/p>
周六上午，我按照约好的时间，开车到了赵姨家楼下。王大妮送
赵姨下楼，
手里帮拎着一个小拉杆箱，看来是准备在度假村住一宿。
几年不见，赵姨打扮得还是那么精致，身材比同龄人苗条，面色也好。初夏
的阳光很刺眼，
赵姨刚一走出楼门就撑起了一把红色的小阳伞，
我仔细一看
那伞上的
H
标志，有点儿眼熟，大表姐也有一把这个牌子的阳伞，据她
说
娱乐圈的女明星都用这个牌子的防晒装备，
我问她这伞多钱，
她说才一千多。
我默默算了一下能换成多少碗卤煮。女人在保养
上可真舍得花钱。
我赶紧下车，
打过
招呼之后把拉杆箱放在了后备厢里，
然后拉开后面的车门
让赵姨
坐了进去，
王大妮一脸凝重地看着她妈。
在她眼里，
她妈不是去开会，
是去被人割肉。按她的话说，她妈就是他们家里的「散财
圣女」，说白了就
是败家老娘们儿。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大妮一脸不乐意地看着我，咬着牙低声说：
「你还
笑得出来？」
我偷偷对她说：「放心吧！」然后坐进车里，出发！
接上杜老师后，我们从北四环上了京密路。天气好，出来玩儿的人也多，车
速一直提不起来。
我不着急，
就一边慢慢开一边听赵姨和杜老
师在后面聊天。
我从上大学之后就很少听长辈聊天，
家里的长辈
当着晚辈的面儿时一般都端
着，不怎么露出真实想法。但今天不一样，杜老师压根儿不认
识我，赵姨好
几年没见，
可能还把我看作是当年那个小白胖子，
生活中我们又没什么交集，
所以当着我说话没有顾忌。
我一路听他们讲老年大学里的各种勾心斗角，
兴
奋极了。
没想到老年人的生活表面平静，实际下面暗流涌动。
谁给老师送礼了，唱歌
跑调还好意思领唱，真不害臊；谁跟谁勾搭在一起了，每天车接车
送；谁的
作业糊弄事儿了，被人发现当着全班的面儿揭穿了；谁的闺女嫁了个机长，
老两口坐飞机免费升舱；
……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竟然那么乏味！我从后视镜里望向赵姨，
问道：「赵姨，老年大学招不招我这么大岁数的？我也想学点儿才艺。」
杜老师接过了我的话，说道：
「我们都是为国家辛苦大半辈子的人，年轻时<
/p>
没有条件享受生活，哪儿像你们啊，年纪轻轻就能坐享其成。想当初
……
」
我有点儿后悔，
真是活该。
安安静静听他们八卦不好么？大人说话小孩干嘛
要插嘴？插嘴就给你上一课。
赵姨看我一下子闷了，
赶紧趁杜老师换气时转移了话题，开始说正经事。本
来赵姨说话时就习惯在气势上压倒旁
人，一提到原始股，底气更足了，一副
「朝里有人」的架势，杜老师只得乖乖地闭上嘴在
旁边听着。
听赵姨说，
今天这家公司
的外国董事长也要亲自来，
而且这个投资会是包吃
包住，就算不
投钱进去，免费玩儿两天也是极好的。
聊着聊着，
赵姨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我身上，
她向前微微探过身子，
< br>对我说：
「还还，你也跟我们一起来吧，涨涨见识。」
我假客气道：「不用了，阿姨，你们都是有关系的人，我去不合适。」
< br>
「我跟小高打声招呼就行，
你来都来了，
哪儿能饿着肚子走？我可告诉你啊，
这种会的餐标可高了，听说是海鲜自助。
我们老年人吃不了多少，你这种年
轻小伙子正好能撒开了吃。」
「得嘞，我今儿就跟着您了！」
到了
这家号称五星级的度假酒店，
我们老远就看见了主办方在门口摆着的花
< br>篮和欢迎标语。酒店外面的大树下、草地上、池塘边、花丛中到处都是和赵
姨岁数
差不多的男男女女。剪刀手和「茄子」声此起彼伏，掺和着大妈们爽
朗的笑声。
满眼的艳丽丝巾和长镜头的单反相机，
让我不禁开始幻想若干年
后自己会不会也这样？要说相机，我还是更喜欢尼康
……
「还还，你把车开到门口铺红地毯那儿我们再下车。」赵姨的声音把我拉回<
/p>
到现实中。
「好嘞！」我赶紧答应了一
声，把车开离了停车场。根据大巴的数量我粗粗
算了下，估计今天到场的有将近三百人。
在我国，
老年人掌握了全社会一半以
上的财富，
他们也是受骗最多的一群人，
现在流行的骗术多数是
为有钱有闲的老年人量身定制的，
多数都很拙劣，
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老人一头扎进去，
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呢？曾经的物质匮
乏可能是一个原因。一位心理学家说过：一个人幼年时如果欠缺某种东西，
TA
在成年后会加倍弥补回来。
另一个原因，
就是他们太孤独了。
孩子们长大成人后都
不会跟父母一起生活，
有的甚至远走高飞了，
骗子公司最喜欢的
就是这种空巢老人，
一旦遇到就会
展示出最大的耐心和体贴，有
哪个寂寞的老人能抵抗住这种诱惑？
还有第三个原因，我相信
也是叔叔阿姨们上当的原因：不服老。有类人不愿
意让别人说自己老糊涂，你越是提醒这
是骗子你上当了，他越是不信。在他
们的逻辑里，
一旦听了你的
就等于承认他智力不如人。
即使他已经觉察出不
对劲，只要旁边
有人往回扥他，他马上就会战斗力爆表，一条道走到黑。
车在
酒店门口的红毯前停下，
杜老师身姿矫健地下了车，
在旁边一众
丝巾大
妈的注视下快步走到车的另一侧，
打开车门。
赵姨不紧不慢地戴上迪奥墨镜，
迈腿下车。
然后俩
人保持着舞蹈比赛入场时昂首挺胸的姿态进了酒店的旋转
玻璃门。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和旁观者们羡慕的神情，
趴在方向盘上一
直笑到肚子抽筋，
直到后面的车一个劲儿地按喇叭，我才赶紧给人家让地儿。
赵姨的虚荣心算是得到满足了，专车接送，而且是合资车里的顶级品牌，
比
他们那些坐大巴来的有面儿多了，
没准儿围观的人群里就有老
年大学的同学，
赵姨墨镜一戴，省得搭理他们了。哈哈，我开始羡慕王大妮有这么个活宝
妈
了。
我把车停在停车场，没马上下
车。我先给陆璐警官打了一个电话，大致说了
一下这里的情况，问他想不想来「蹭」一顿
海鲜自助，可惜他今天在单位值
班，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大开眼界的机会。
这时赵姨打来了电话，我赶紧接起来。原来这次会议是不公开的，没有邀请
人根本进不去，
赵姨一直在大堂里等我，
一起签到之后还要得到业务员的确
认才能进去。我挂了电话赶紧向酒店跑去。
一进酒店，我就看见赵姨正在和几位花哨的阿姨说话，我刚往旁边一站
，赵
姨就给大家介绍说我是她的准女婿，
几位阿姨立马围拢上来
，
近距离观察我，
吓得我往后连退三步。
几位阿姨又掉转头开始对赵姨表达羡慕嫉妒之情，
赵
姨始终保
持浅浅的微笑，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因为怕笑得太大长皱纹。
我强忍住笑，问赵姨在哪里签到。这时赵姨才从众人的夸奖中清醒过来，赶
紧带着我往里
走。
通过一阵观察，
我确定客人里没
有一个跟我年龄相仿者，
在一群老年人里我
显得特别突兀，我紧
跟赵姨往里走，装作认真听他们聊天的样子，尽量不靠
近那些穿着统一的白衬衣挂着胸牌
的年轻人，
也不跟他们对视。
为了不惹人
怀疑，我在签到时不得不认下了这位丈母娘。赵姨见我这么配合，更是欢喜
得不得了，
挽着我的手往宴会厅的方向走。我刚纳闷儿杜老师哪儿去了，就
听见后面传来一片笑声，
回头一看，
原来杜老师在后面正被一群女同学围着，
不知刚讲了什么笑话，把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一
早出了家门，还开了一上午车，我真饿了，脑子里忍不住幻想马上要到嘴
边的自助海鲜大
餐，不争气地咽了几下口水。可一进宴会厅，我就知道自己
的希望落空了，
哪儿是什么海鲜自助啊，
一张张的圆桌上面刚摆上几碟凉菜，
不是绿的就是白的，
敢情是喂兔子啊！
赵姨拉着我跟她
的几位同学坐在了一
起，能和这么多老年人在一起用餐，也算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了。<
/p>
我肚子饿得实在难受，不争气地偷偷问赵姨：「到底有没有海鲜
自助啊？」
赵姨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
「刚才工作人员说了，今
天来的都是老年人，为
了帮我们预防三高，
特意给我们准备了低
脂低热量的。
你说他们的服务是不
是贴心？」
< br>
旁边的一位阿姨听到了赵姨的话，赞同地说：
「我和我
家老头子在昌平那边
找了一家养生园，只要存那儿五十万块钱，就能随时过去免费吃住，
吃的都
是人家自己种的菜，还有专门的营养师配餐。每次我们在那儿住上几天，血
脂都能降下来一点儿。」
我赶忙问：「那五十万块钱还能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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