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调物与我皆无尽也是什么意思

2020年12月27日发(作者：戚单)
“物与我皆无尽也”是什么意思？

北京市第109中学 张方建

“物与我皆无尽也”出自苏轼的《赤壁赋》第4
段，历来是学习的难点，这句话该怎么理解呢？
我们先看一下原文，看看前后文：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
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
观之，而天地曾不能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
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
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 之清风，与山
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
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 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客”说“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
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在原文第3段） ，他感
悟到人生的短暂与渺小后，不由感到悲哀，所以才会
吹出“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 如诉，余音袅袅，
不绝如缕”的箫声。其实，这种悲哀也是古今中外很
多人都共有的悲哀。苏轼 当然也有这种悲哀，他是如
何化解的呢？
为了便于阐述道理，他先用“水”和“月”来“格< br>物致知”，以形象地表现他的独特思考。“水”有怎样
的特点呢？“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江 水就像这样
一直流淌，但江从来没有消逝掉；“月”呢？“盈虚者
如彼，而卒莫消长也”，一直 在圆和缺中变化，但是最
终也没有减少或者增加。从变化的角度看，天地万事
万物“曾不能一瞬 ”，时刻都在变化，江水、月亮都在
变化；但是“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从 不变的角度看，万事万物和我都可以无穷无尽。也
就是说，江水、月亮形态虽然变化，但是本体没变，< br>还是那个江水，还是那个月亮，所以它们是“无尽”
的。“人”怎么是“无尽”的呢？可以从两个 方面去看，
一方面，个体的生命虽然渺小短暂，但是人类整体的
生命确实生生不息的。就像唐朝 诗人张若虚在《春江
花月夜》里说的“人生代代无穷已”。当一个人把个体
的生命融入到人类群 体的生命中，你也是人类整体生
命的一部分啊，那么从人类整体的生命看，你就是“无
尽”的。 另一方面，人类的身体，自然生命虽然是渺
小短暂的，但是个体的精神、著作可以“无尽”。古人
有“三不朽”之说，《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太上有
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 此之谓
不朽。”也就是说，只要你在道德操守、事功业绩、著
书立说上有所成就，就可以传于后 世，就可以“不朽”。
就像司马迁，遭遇宫刑为何要忍受这等耻辱？他在《报
任安书》中，写到 他要写《史记》，“亦欲以究天人之
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以免“鄙陋没世，而
文采 不表于后也”。而事实正是如此，司马迁本人已经
去世两千多年了，他的生命是短暂的，大概只活了56
岁，但是他的精神、追求随着《史记》的留传后世而
依然绽放光芒，依然在影响、激励着无数后 人。他“活”
在一代又一代学习他、纪念他的后人心中，随着中国
文化、中华民族的不断发展而 不断萌发出新的生命。
这就是司马迁生命“无尽”的表现。
如果能从这样的角度去看待人生， 就会发现人生
也是可以“无尽”，所以“而又何羡乎”，不用羡慕什
么。这就是胸襟旷达的苏轼 ，把人生想得很通脱。
人生在世，为什么会有烦恼？大多来自自身对外
物的过分奢望，争名夺 利，得不到了就会烦恼焦躁。
凭什么你就得青云直上？凭什么宰相之位一定是你的？
名利，地位 ，官职，财色……其实都不是你的，都是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像《红楼梦》里的“好了歌”
唱的一样：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就像《金 刚经》里说的一样：“凡所有相。皆是虚
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都是空的幻相而
已。你现在活蹦乱跳的，但是100年以后，你在哪儿？
就像你现在用的手机，100年之后，它又成为 了什么？
所以，苏轼说“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
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本来就 都不是你的，所以
无需为人生患得患失，没有患得患失，自然就不会产
生烦恼悲哀。
但是，人这辈子就这样无欲无求了？就得过且过
了？不行啊，毕竟你现在还活着呢，你的生命在这一刻还在继续，那怎样能让人生过得好一些呢？苏轼说：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 声，目
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
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意思是 只有江上的清风，
以及山间的明月，送到耳边便听到声音，进入眼帘便
绘出形色，取得这些不会 有人禁止，享用这些也不会
有竭尽的时候。这是造物者恩赐的没有穷尽的大宝藏，
你我尽可以一 起享用。也就是说，抓住这一刻大自然
的美景可以好好享受，这些不需要通过争斗就能获得，
它 们本来就在那儿，不会因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
们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愉悦自己的身心，让生命变得< br>更为单纯、美好，让人生变得更加健康、有意义。
这就是苏轼宽解“客”所说的道理，自然也是 宽
解被贬黄州心有不甘的自己的一番道理。内心有烦恼，
有事的人往往是难眠的，就像杜甫“明 朝有封事，数
问夜如何”（《春宿左省》），因为第二天早晨要上朝，
有重要的大事要做，所以 心里不安，一直睡不着觉，
多次地探问夜漏几何？心里想开的人就能倒头既睡，
呼呼大睡。苏轼 与“客”最后如何呢？“相与枕藉乎
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说明这
是真 的看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