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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全文翻译
和平的惊叹号
(缩略版)
在一个莫斯科近郊小城的会面中,
有人给了我一封 信。
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
我改了姓
名并略过了开头。<
/p>
“……不久前,
我的老师安娜·盖奥尔吉耶夫娜·特烈吉雅索娃去世了。< /p>
她走路已经很困难,
但还是每年的
5
月 p>
9
号搭乘最早的火车去到莫斯科,并在高尔基公园呆上一整天。傍晚的
时候又换到亚历山大公园,朝长明火鞠躬,并在雕像前摆上花,然后就回家。
要
是您
5
月
9
号恰好经过这些地方,您一定会碰上我 的安娜,她拿着自制的横幅:寻
找儿子。
横幅上面还有上尉尤拉·特烈季 亚索夫的褪色照片:
1945
年的
5
月的他还差< /p>
4
个月
就满
19
岁了。 p>
而我那时刚好满
17
岁,我爱上了他。我那时常常认为他是喜 欢我姐姐丽达的,她跟尤
里在一个班学习。但丽达完全不爱他。是我陪着他在
年末去了军务办事处的。后来我
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他,尤
拉·特烈季亚索夫,爱了整整一生,整整
40
年,也把他当作是我
孩子的父亲。我的儿子尤里·尤里耶维奇也是这样认为的。
尤拉是作为
9
年级的志愿军去的军队,他那时才刚满
17
岁。刚开始军 队不肯收他,要
求他去上中学,但他很坚定,终于人家把他送到了军事学校。刚好军队在
招兵,所有的士兵
都从医院来,
所有的士兵虽然只是比他大一两岁, p>
但在前线作战的经验远远多于尤拉,
所有
人都穿着正式的服装
,只有尤拉穿着大衣戴着软帽,所以刚开始大家都笑他。当然,完全是
善意的,你们知道
,很随意的,就像小男孩们的取笑。但是尤拉是非常具有自尊心的人,他
开始脸红并且生
气了。我当时也在他旁边。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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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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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很瘦,长手长脚的,但还没长成大姑娘,就是长得过高
了。身上的小外套很短,
脚下穿着的男士靴子比我的脚大两个码——我爸爸去世之后,学
校就免费给了我这双鞋。
说实话我真是个丑八怪!
而且这个丑八怪还缠着 尤拉,
因为我指责自己漂亮姐姐的冷酷无情,
还因为我为了报复姐姐,<
/p>
觉得自己会发狂地爱尤拉一生。
我去给尤拉送别,
但他感到非常难< /p>
堪和伤心,因为丽达没来,我气得直跺脚,他为我感到难为情,老是觉得不自在。他有点紧
张,当他的前线战友和同学开始取笑他时,他整张脸都红了,眉头皱了起来。当时有一个
爱
开玩笑的不合时宜地喊起来:
“这是谁啊,
你的情人吗 ,
祖国的保护者?”而尤拉突然很大
声很清楚地说:“我的未婚妻。”众
目睽睽下他亲了我的头巾就离开了,头也不回。门在他
后面关上了。
我开始嚎啕大哭。
一些妇女走过我身边,
扶住我说:
“你怎么 了小姑娘?”我告诉他们:
“尤拉,我的尤拉离开了!”“那你是来送你兄弟的?”“不
”,我挣脱开来,眼泪夺眶而
出,“送我的丈夫。”
我就是这样
把自己嫁出去了。站在街道中央,突然意识到我是妻子,我暗暗发誓,我会
等他,我将不
会有别的任何人,除了他!
过了一年我辍学了。我妈妈的心脏开始变得不好,丽达结婚了
,去了莫斯科,而我在邮
局工作。
5
月
5
号,距离胜利还有
4
天,我的妈妈去世了。丽达和丈夫出 席了葬礼,她的丈夫仪
表堂堂,
戴着那时很少有人戴的帽子。
< p>一切都井然有序,大家送别了妈妈,
就像应当的那样,
就连葬后宴也很好……邻居,
熟人,
安娜·盖奥尔吉耶夫娜,
丽 达和丈夫——妈妈也许并没有
想到,有那么多人来给她送行,她曾经是那么的拘谨,谦虚
,安静。葬后宴举办的很好,既
亲密又温和,安娜·盖奥尔吉耶夫娜一直在我身边劝我,
让我搬到她那里住直到尤拉回来。
我听了她的话,我始终都记得尤拉说的:“好好照顾妈
妈。”尽管在葬礼上,我的妈妈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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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安娜·盖奥尔吉耶夫娜怎么样也掩饰不了她的
高兴。但我没有埋怨的意思,我很明白
她,因为我们是
5
月
8
号埋了我的妈妈,而当兵的尤拉还活着,还完完整整的,没有受伤。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有没有睡着,
或者只是打了个盹儿,
我被喊叫 声弄醒。
起初我没听
明白在喊什么,甚至有点害怕,因为叫喊的很多是妇
女。所有妇女——所有人家里的,我
们这个小城市的,还有整个俄罗斯的妇女——都叫喊
着一句话:“和平了!”……在那个春
天的早晨,不知怎么的大家都痛哭流涕,大叫着,
大哭着,大笑着,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
还在,索性就一次性地吧!如此兴高采烈,如此
嚎啕的痛哭不仅仅是我这个女孩,自从开天
辟地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情景。
我还记得,所有人都在四处跑着。有人去上班,有人跑去亲戚家和熟人家,有人在院子
< br>和街道上跑来跑去,
只是没有人愿意在这样伟大的一天独自呆着,
没有人,
就算是一缕灵魂,
甚至永远的孤魂都不愿意,因为这样的喜悦是属于所有
的饱受艰苦的我们的!
那些惊醒我的喊叫声,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它与胜利的呼叫声联系
起来。安娜·盖奥尔
吉耶夫娜摇醒我,冲我喊道:“和平!和平了,姑娘!”然后就跑向
学校。我一下子就穿好
衣服,紧跟着跑了出去,投入到和平的第一天中,飞奔到邮局。所
有人都在大叫,哭泣着,
彼此吻着,在那里,都是眼泪和喊叫,没有人听得到什么,也没
有人工作,只有嚎啕大哭的
电报员在电报上留下:“和平!”
我
把信分开,看过,为了登记起来简单些,便按照地址来筛选,突然……谁能预想到,
在信
包里有一份来自前线的给安娜·盖奥尔吉耶夫娜的信?“是尤拉的!”我大叫起来,整
个
人变得恍惚不定,在城市的暮色中跑回家……我躺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把信捂在胸口,放
声大笑。我不知道假如安娜·盖奥尔吉耶夫娜在家会发生什么。但她还没回来,而我气喘吁
吁,坐在台阶上……我打开了这份信,原来它并没有封住,没有信封,只是前线的三角信。
读完第一句话,我就哭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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